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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已經失敗了,但是這一趟大甲媽祖的遶境之旅,我還是想打成一篇網誌...

那是2/23號的晚上8點,因為我說今天想跟大甲媽祖去繞境,「康」(我的高中朋友)說他願意陪走,從大甲走到龍井(康他家住在龍井,他等於是走回家),就這樣,我們兩個約在大甲火車頭碰面。

大甲的人真的很多,那簡直就是擠到爆炸的程度,我跟康拼了命穿過重重人群,康還特地跑去買了一隻繞境旗,其實我都不懂,他只走到龍井,要遶境旗做什麼,但是既然他想買,那當然就陪他買啦,買完了旗子我們這才算正式出發,只是沒有想到,就在我們拼命的要擠出大甲城的時候,一個40幾歲的婦人拉住了我的包包,她問我:「少年仔,你們是跟媽祖的嗎?」

我看她手上大包小包,然後推著一個很老的婆婆(我看不出她幾歲,應該有80幾歲吧),我點點頭回答她:「對...對阿。」

那個婦人一臉高興的看著我:「真的喔,那太好了,我跟你走、我跟你走。」

聽到他這樣說,雖然我表面上沒說什麼,但是這時候我心裡其實很幹,我就在想,真的別鬧了,我泥菩薩過江  都自身難保了,你還要跟我,這裡這麼擠也就算了,要是出了大甲城,你推一個老人家,我年輕力壯的,路上碰到什麼問題,我不幫你說不過去,我要幫你,但是我有那個能力嗎?

所以我跟康兩個就加快速度,在人群裡面繞來繞去把他給甩掉了...真的,對不起,不是我不讓你跟,是我不知道路、也怕自己沒能力照顧你。

後來我就聽康跟我說,那個婦人在我們後面一直喊:「少年仔、少年仔,等等我們這一團、等等我們這一團。」

天阿...我現在不讓你們跟,是我真的沒能力,不要怨我無情,或許你們可以找到更可靠的人帶你們。

「然而卻不可否認,這是我很大的遺憾。」

後來出了大甲城,我跟康因為怕媽祖趕上來(聽說媽祖都走很快),所以我們兩個拼了命的趕路,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步行的進香客被我們超越過去,我們兩個一路談笑風生直接穿過清水,到沙鹿的時候,我們兩個已經把進度給超前的無以復加。

這時候我媽媽下班了(他在沙鹿佑全當店長),所以我媽正好到沙鹿來看我們,然後嘉嘉(我跟康的另一個好朋友),他因為住沙鹿,所以也就順路過來看看我跟康,幫我們加油打氣,不過他說他是來拿免費的宵夜啦。

在沙鹿有很多人已經倒頭就睡,因為其實走到這裡,按照大甲媽表定時間,應該是清晨3:50才會到,但是我們那時候大概10點左右就到了。

或許在這裡休息一下,我們可能可以補充精神吧,只是我跟康沒有多少休息,吃了顆素粽就繼續往前走,一路上,都是虔誠的信徒遞茶送水,不管多晚,還是有人送上點心,只是這時候我們只想一路趕到彰化去。

沙鹿過了就是龍井,這時候康說,不然我跟你走到彰化好了,算是加碼,對我來說,當然有人陪那是最好的,加上我媽的熱情陪走,這樣我們這一團就有三個人了,這樣更是要努力的繼續往龍井出發。

只是龍井我們卻遇到非常大的阻礙,在這裡沒有什麼信徒會送上點心,因為這裡比較偏僻,嚴格來說大概只是有西北風可以喝。

而且這一段路的氣溫急速下降,那寒冷的程度,簡直讓我感覺到每一絲肌肉都在顫抖,而且背上持沉重的背包,也徹底的摧毀我的意志力,我沒經驗,以為要帶多少東西,所以我扛了好大一個包包,大概是把間房間都搬過來了,加上我之前有說,要扛包包才是男人...說真的,這時候我寧可當女人= ="

一路往前走,我就覺得這跟單車環島非常不同,單車環島是在玩,很累沒有錯,但是不會痛,然而遶境就是累+痛+沒得洗澡+冷+不能睡覺。

好不容易,我跟康還有我媽挨到了大肚,這時候我爸也來了,他騎一台機車一路跟著媽祖鑾轎,聽到我們說很累他才跑過來。

說真的,其實我們應該在大肚休息一下再走,偏偏我們卻非常自以為是的沒有這麼做,我只是把包包裡面的行李通通拿出來,然後換上我爸的小包包,簡單休息半個小時,就打算要接著上路。

在大肚的宮廟裡面,各尊神明座下已經躺了好多進香客,我跟康看了看時間,認為我們都已經到大肚了,要是加緊腳步往前趕,說不定可以在隔天早上10點之前衝進南瑤宮,然後康回家,我睡個高興。

然而我錯了,這裡真的是大錯特錯,我們一離開走出大肚,那無比刺骨的寒風就直接鑽進了外套,凌晨的寒冷,完全不是言語所能形容,這時候就看前面一個大叔,他捧著兩個熱騰騰的烤地瓜跑到我們面前,「來,少年仔,吃個烤地瓜吧。」

我跟康二話不說的接過烤地瓜,看著這一顆烤地瓜,我真的眼淚差點沒有掉下來,大甲到大肚,騎機車不過就是1個小時左右的車程,我們不但已經走了3個多小時,而且剛剛休息完一站起來,突然就覺得雙腿一陣緊繃,兩條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,伸不直、也抬不高,簡單來說就是我彷彿拖了兩根鐵條在走路。

顫抖已經變成了抽蓄,每一吋肌肉都不停的抖動,能夠頂住自己的,好像就只有那一股氣,看著一片漆黑的路途,這一條我一直都以為不遠的路,原來真的這麼遙遠。

天空...微微亮起,太陽升上來了,我們看著面前的王田交流道,這時候根本沒有心思去看時間,只是因為我跟康在建國念了兩年的書,所以我們都知道,到了王田交流道,就是快要到彰化了。

轉進彰化,我跟康看了一下時間,我記得好像是5:50左右,在王田交流道下面的宮廟,一整個晚上沒睡加上累加上腳痛,我們兩個決定在這裡休息一下,小睡個30分鐘再出發吧。

這30分鐘...我們靠在廟裡的樓梯口,那30分鐘,簡直不是睡覺,那應該叫做昏迷吧,昏迷了30分鐘。

時間一到,我站起來,這下子可不得了我感覺小腿繃緊了,那簡直像是被拉緊的橡皮筋,我超怕會不會小腿肌肉被拉斷,康跟我的狀況有點像,她雖然沒有行李,但是一路健步如飛的他,到這裡也開始不對勁了...

只是不管,反正快到彰化了,再撐也是一段路而已,無所謂啦。

當下我跟康兩個就拖著一拐一拐的步伐往彰化邁進,拼了命走過很長的大肚橋,拖著身子走進彰化,康就問我,「一條往市區、一條往鹿港...大甲媽祖,應該不會是要往鹿港那一邊吧?」

我真的不知道大甲媽祖要往哪一邊,只是這時候我覺得好累...好酸...好痛,我只想快點到南瑤宮休息,然而就看眼前鮮紅色的「大甲媽祖繞境進香路線」,是往西濱外環,雖然不是往鹿港,但是是往茄苳...

這一次想哭得不只有我,康也快哭了,早上9點多,原本我們以為10點就能進南瑤宮,看來我們真的太天真了,進來彰化,原來只是今天的下半場比賽。

我跟康吃完早餐,看著茫茫未知的前程,這種在高架橋底下的路,真的有一種看不到盡頭的感覺,這時候大概已經到了我們忍耐力的底線,或許低著頭往前走,我還可以辦到,然而「嘩啦 」的一聲,雨下來了...

痠、冷+雨水,我跟康只能夠看著前面遙遙無期的路,這時後一個開著鐵牛的阿伯,他「噗嚕嚕」把鐵牛停在我們身旁,然後就問著:「少年仔,要不要坐?」

終於,我跟康再也抵抗不了這種誘惑,我們上車了。

  一上了車,其實就已經可以宣告這一趟旅程結束,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,那是一種我所有的堅持在一瞬間完全潰堤的感受...

我說要背背包走完全程,然而在大肚背包就換成小包、現在又坐車沒有走,雖然只是一小段路,但是我知道我撐不住了,坐在鐵牛車上,小腿抽筋了、大腿抽筋了,誇張的就連肚子都抽筋了(我這輩子第一次抽筋抽肚子)...真的讓人頓時有種想哭的感覺。

灌籃高手裡面安西教練說,「比賽不是在鍾響的時候結束,是在你選擇了放棄的那一瞬間就已經結束了。」

後來我跟康雖然堅持著把彰化大小宮廟的金印、符令都拿完,但是當康要坐火車回家的時候,我也跟他上了車,其實這一整躺旅程,我發現自己說的話,竟然完全兌現不了,這我來說,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...

檢討原因,其實我想起了大甲城裡那個阿婆...或許我要是帶著他們走,我跟康的步調就不會那麼快,也就不會承受不了這種簡直像是夜行軍的晚上,甚至我們就必須因為他而多休息,然而我選擇了自己照顧自己,結果就是自己把自己給害慘,步調不對、節奏不對...什麼都不對了。

或許這一趟旅程大概唯一可以慶幸的一點,就是回到家我一站上體重計,這15小時的旅程,居然活生生少了2公斤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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